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改变的契机

改变的契机

凌晨5点的街道显得十分冷清,自家离附近的公园不算近,就养老区来说不算是个好地方,因此一眼扫过去,并未看见有老人散步溜达。

然而,只是没有老人而已。在一旁路灯下,一身黑衣头顶斗笠面带恶鬼面具的,不明性别的,姑且可能是人的存在,着实让我吓了一跳。

“你好,木平。”

黑衣人一边向我打了声招呼,一边快速走到我面前。声音沙哑,根本听不出是男是女。

“身份敏感,还请见谅。长话短说,我可以让你恢复以前周目的记忆。”

“条件。”

和脑海中推演过的对话相似。

“成为我们的小白鼠。”

“我们”嘛···组织按小爱说的来看,已经放弃我了,所以,还有其他组织或类似组织的存在吗。不过,这个回答倒是预想不到,姑且先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具体点的事情。

“比如?”

“小白鼠没有知情权,我们可以给你半天的时间考虑。”

“不必了,我接受。”

很显然,我没有拒绝的可能性。如果我拒绝的话,恐怕一瞬间就出局了。在仅剩6天的时间还要花半天去考虑对方的危害而不是情报获取量的人,没有使用价值。

“合格。从现在开始,你的编号为T008,无需刻意做出什么,我们会在合适的时机出现在你面前。”

黑衣人说着,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,打开后,里面是两个药丸,分别是红色和蓝色。

看着黑衣人手掌精致古朴的盒子,以及红蓝药丸,不知如何,莫名有股从奇幻风跳到仙侠风的怪异感。

“吞下红色药丸,记忆就可复苏。蓝色药丸是附赠品,随意。”

说完,抓住我的手臂强塞给我后,快步离开,只留下凌乱的我在风中呆滞。

因为带着塑胶手套,所以我最后连年龄的大小都做不出判断。然而,比起黑衣人本身的怪异,他最后留下的话,才更让我摸不着头脑。

“呐,小爱,黑衣人说的是‘复苏’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复苏的意思也就是说,我那些记忆并没有被删除,只是类似于“封印”这种,使我回想不起来吗。还有这个蓝色药丸是什么鬼,附赠品?随意?

没有说使用时间,也没有说注意事项,现在就吞下红色药丸应该也没问题。急于获得情报的我,在脑海中短暂思考了片刻,毫不犹豫的吞下了红色药丸。

像是吃糖豆一样,在喉咙处稍微卡了一下,被我又是咳又是拍,总算是咽了下去。

总算要开始了啊。感受药丸滑落的我,闭上双眼,准备承受海量记忆的冲击。

10秒后,30秒后,1分钟后···

什么感受也没有。

“假药?”

“假药你个大头鬼。”

小爱登时就是给我来了一记肘击,感受着幻想的痛楚,我忍不住弯下腰。

“不,不是假药,那,还要多久记忆才会复苏。”

“从你吞下药丸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复苏了。”

“嗯?我什么感觉也没有啊。”

“因为需要小爱我帮你‘调’出来啊。”

调?···这个词用的有些微妙啊。。。

“需要小爱你‘调’出来?有些奇怪,小爱是只有我和妹妹才能‘看到’的存在,那,这药对普通人是无效的?”

“是的,是只有木平你才能使用的药。不过,如果存在某个觉醒者跟木平你的情况一样的话,应该也能用。”

这概率太低了,小爱也只是随口补充罢了。

“那我现在该怎么做?”

“现在时间是6点03分24秒,先回屋里去。要花近44分钟。”

我“嗯”了一声,遵从小爱的指示,回到自己卧室内。

11月的凌晨6点,天还是灰蒙蒙的,只有窗外的几杆路灯散发着泛黄的微光。

“随便找个地方坐,闭眼放空大脑,剩下的交给我。”

想放空大脑的话,姑且还是找个舒服的地方吧。于是我果断的躺倒在床上并闭上双眼。

“准备好,3。”

“2,放空大脑。”

“1,开始。”

随着小爱话闭,一股陌生带着些寒意的记忆,被小爱慢慢从我脑海中‘调’出来。而我,则随着小爱的节奏,静静回味着过往的曾经。

初识的惊喜,再识的绝望,随着一次次的徒劳无货,一次次的重置,在觉醒者近乎丧失了斗志的时刻,第41周目的木平,发现了一丝曙光。

正常来说,即使不吃那奇怪的白菜包牛肉,经历过重置后,也会自动觉醒,白菜包牛肉只是提前促使觉醒而已。不过,1周目的木平来到这个世界时,既没有白菜包牛肉这种操作,也没有人告诉木平这个世界的情况,一周目的木平在第三天的夜晚,被绝望吞噬,刺穿心脏自杀。

当木平再次醒来时,已然是二周目的11月9日凌晨4点28分0秒。

二周目被组织找上门后,说实话,二周目的木平脑子转的特别快真是太好了。在没有暴露自己并未觉醒的情况下,总算是套出一些有用的情报,并因此正式开始踏上寻找妹妹的路程。

异常情况发生在二周目的结束,也就是11月9日凌晨6点12分32秒,当重置的时刻降临时,世界静止了。

对母亲撒谎自称去同学家住,在网吧徒劳查询一些一丝可能性信息并尝试留下标记的二周目木平,在这一刻,陷入了无尽的黑暗,只留下尚未反应过来的大脑。

不是停电。二周目木平快速排除脑海中第一个想法。周围陷入了死寂,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的大脑还在运转这种情况,可不是简单的事故问题。于是,二周目木平开始快速思考在到达重置时间后,会发生什么情况的记忆。

从组织给的信息来看,只说了到重置时间后,大脑会突然中断一下,在恢复意识时,就会回到11月9日4点28分所处的位置。而完全没有提到,会出现这种死寂一般的情况。而且并不觉得现在状况有哪里无法公开,毕竟就算不告诉,等经历一次重置也会发现才是。因此,可以得出组织并没有发生我这样情况的结论。

另一方面,小爱也“消失”了,如小爱所说,小爱的存在是由世界演算,而我只要认为小爱在我身边就可以。既然小爱不见了,说明,是世界出了问题。

然后还有一点···

世界没有给二周目的木平过多思考时间,在陷入黑暗的几分钟后,二周目的木平意识中断了。

三周目的木平在醒来的第一时间,就得知了小爱的存在,根据二周目木平的嘱托,三周目木平快速的掌握了信息。另一方面,组织在该周目陷入内乱,一名载体为【数据删除】,名叫【数据删除】的男性觉醒者,在11月11日崩溃丧失理智。最终,在导致三名普通人死亡的情况下,将【数据删除】击毙。

通过这件事,觉醒者发现,信息素对【数据删除】无效,原因是【数据删除】崩溃后,其大脑根本不存在“补足”这一能力,不会接受载体信息素中的信息攻击。同时,【数据删除】崩溃者会无理由性通过载体向四周散发具有“攻击”“殴打”“怒气”等带有暴力倾向的信息。

另一方面,【数据删除】散发的信息素导致无法靠人海将其制服,接近并带有暴力意图的觉醒者,大脑会被【数据删除】的信息素快速攻击,丧失理智可能性极高。

最终,被另一名觉醒者持枪击毙。

至于三周目木平,则继续寻找妹妹的线索,二周目木平因为来回通过网络搜寻情报,并未走多远,因此,三周目木平决定通过四处走走寻找线索。

不过,线索没发现,倒是知道了世界的边界。看起来像是半成品的世界,在三周目的木平从小巷口出来时,呈现在他的眼前。

与天空颜色融为一体,乍看以为是天掉下来的不可见帷幕,分割了木平的视线。建筑物一部分正常的呈现在其眼前,而另一部分,被天空倾泻的光幕,仿佛深渊巨口将其吞噬,不见分毫。

“喂,新来的小子,来一杯?”

打算走进瞧瞧的木平被一位男性声音叫住。声音略有磁性,但难掩话语中的一股醉意,现在不过上午7点17分啊。

抱着好奇的心态,木平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。

只见一名穿着邋遢的中年醉汉,倚在酒馆门口旁,伸手招呼自己过去。木平稍作犹豫后,朝醉汉走去。

在木平靠近后,醉汉甩手将一罐啤酒丢给了木平,木平摇了摇头,又把啤酒丢了回去。

“未成年,什么事?”

醉汉没有接过啤酒,任由啤酒落到胸口后滚落地上。随后露出一脸痛苦的样子。

“哎呦,现在的年轻人哦,怎么一点尊老的意识都没有。”

满脸胡渣的醉汉一副国之将亡的表情并随手打了个响指。正当木平疑惑这是什么意思时,一旁酒馆的门被拉开,一名酒保带着一瓶认不得的白酒,来到醉汉身边并将白酒放下后,转身回去。

如果是以前的正常世界,三周目的木平只会疑惑这名醉汉是不是哪位高权人士的怪癖扮醉汉。然而现在,可以说99%的可能性,眼前的醉汉是一名觉醒者。

“小子,这有何惊讶可言?”

不好,这对觉醒者应该是很平常的事,利于信息素诱导普通人什么的,自己不能觉醒这件事最好不要被人知道。

“奇怪你为什么倚在外面而不进去,对我们来说很容易的吧。”

“里面可没有我这个糟老头的地方哦。”

明明是中年大叔···

“敢问您往年高龄?”

“古稀有四。”

74岁的老人啊,难怪自称老头一口一个年轻人。还有一个疑问,木平正打算开口询问时,被眼前的醉汉伸手打断。

“现在的年轻人哦,真是一点礼貌也没有。”

啧,真麻烦。木平心中一叹,只得道。

“小(xiǎo)子姓木,名平,16岁,不知老大爷作何称呼?”

醉汉上下打量了木平一翻,才叹道。

“罢了罢了,老头子我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,你喊我陈老即可。”

“小子不才,刚陈老初见以‘新来’相呼,不知小子何时何地与陈老有过面缘。”

陈老没有回话,反而道。

“年轻人,跟我来。”

说罢,陈老扶着墙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,连带着一股冲天酒气,熏的木平忍不住后撤两步连呛声方才有所好转。

“啧啧,有点意思。”

说罢,陈老拍了拍木平的肩膀,先行带路。而木平本来被熏的头昏脑胀,结果经陈老这一拍,眩晕感登时就消退,头脑立刻清醒起来,心里不禁提高了三分警惕。

路程不远,陈老将木平带到了光幕前。

眼前是一间露天茶馆,光幕只吞噬了茶馆的一小部分,在光幕前,放着一张桌子两条长凳,桌上,摆着一茶水壶。

“小二,沏茶。”

陈老轻车熟路的坐在光幕前的长凳上。然而,环顾四周,并没有看到有类似小二这样的人存在的迹象,不止如此,眼前发生的怪异现象,导致木平只是呆呆的矗立在原地,对陈老的招呼毫无反应。

人,在光幕中穿梭。

这是最直接的印象,也是最能反应眼前所见景象的话语。光幕好似不存在一般,人,车在此穿流,似乎不见有何怪异之处。

“年轻人,别这么惊讶吗,坐。”

从最初的震惊反应过来的木平,看向陈老处,才注意到小二从光幕内走出,为陈老递来了茶水以及小吃等,随后,又走进了光幕内。

“陈老,小子不才,还望指点一二。”

“呵呵,年轻人,莫心急,你想知道的,老头子我自会告诉你。不过,等老头子说完后,你也得跟老头我,讲点实话。吃吧。”

陈老以手示意木平桌上的花生,木平无奈,象征性的抓两个。陈老也不再多言,呡了口茶水,道。

“话先说在前头,这光幕,普通人走进去没事,咱们这类人,进去了,可就别想出来了。”

“这么说,没人知道光幕内是什么情况了是吗。”

“孺子可教也。年轻人,你可知,老头我为何一眼便知你是新来的。”

知道自己是觉醒者倒并非难事,从组织给的信息来看,觉醒者之间可以看到大脑的绿点。问题出在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是新来的,至少我和他素未谋面,靠谱的推断是陈老通过组织拿到了自己的资料,然而从陈老这番话来看,并非如此。

这样看来,既然我对陈老一无所知,那么该思考的核心就不是陈老,而是我。也就是说,我做了什么事,让陈老“一眼便知我是新来的”。

是什么事呢?木平开始仔细回忆陈老之前所在的那条巷子周围的情况。陈老面向光幕侧对木平,一头邋遢黑发挡住了脸颊,看不见表情。

一时间,车鸣人杂的纷乱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罩子所阻挡,小小的茶座上,两人皆是一言不发,只有花生入嘴的咀嚼声,为寂静的两人增添一丝活力。

小巷不长,但从陈老所在地,确实可以一直观察着拐入这条小巷的自己。那么自己在这段短短的小巷路程中有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吗?不,自认为没有,无论是走路姿势,步伐,气息,视线,都认为和平常并无二致。

那还有哪儿可以思考的···换个思路,从大体方向开始着手,行为的三要素分为目的,过程,结果。我的行为目的是寻找妹妹线索,过程是四处走动探索,结果是看到了分割世界的光幕。不,不能这么推断,虽然在二周目的时候被组织告知了妹妹的一些事,但是先前的初步推断已经排除陈老拥有自己资料的可能性。这样的话,将“妹妹”这一要素排除,从陈老的视角来推断我的行为的话。

目的,探索世界。过程,走动。结果,看到光幕。

呜,这么看的话,还是有些不明所以。这样的话,拆开来思考下。目的探索世界看不出问题,过程走动也看不出来,能有思考空间的,只有结果看到光幕。是光幕的问题?光幕有存在什么问题?刚刚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光幕,在此之前甚至不知道有这种恐怖的,会将觉醒者吞噬的东西的存在,因此是不可能知道会有什么问题的。那么,是“看到”这个行为的问题?

一道灵光划过木平的脑海,被木平迅速抓住。

“小子,说来听听。”

花生余半。木平深吸一口气,压住对陈老明明侧对自己,为什么能知道自己已经思考完毕的困惑,开始陈诉。

“因为我来到了这儿,这就是原因。”

“嗯,很好,虽然小子你看起来很不靠谱,不过脑袋还是挺灵光的。哈哈哈,好、好,好!”

陈老大笑三声,一口灌干了杯中茶水,转身面向木平,开始徐徐道来。

“这光幕,从老头我来到这个世界,就一直存在了。正如你们这些初来乍到,那个词怎么说来着,穿越好像是,老头子我也以为人生要重新来过。”

“可惜,睡了一觉后,噩梦,就开始了。”

陈老说着,小心翼翼的将手伸进怀中,慢慢地,温柔地,从怀中夹出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。那一刻,木平从陈老那浑浊的眼神中看出无尽的温柔。

注视数秒后,陈老才将照片递给木平。木平接过后,才发现这是一张父女合照,父亲年约30不到,女儿年约6岁,对着镜头,比着v字手,露出灿烂的笑容。

然而,照片的背景既不是温馨的家园,也不是欢快的游乐园,虽然照片本身的颜色已经褪去,然而还是一眼就能看出照片原本沉重的色彩。

以白色墙壁做主,辅以床具输药液为背景,冰冷的病房。

“这是陈老你儿子和孙女吗?”

确认照片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后,木平将照片递还给陈老。而陈老小心着不将照片损折放入怀中后,才道。

“小子,这是我女儿。”

“嗯?不,陈老,你,这。。”

眼前陈老看起来都有四十中旬了,可照片里的男子看起来只不过年近三十而已。

“心老了啊。”

陈老为自己倒了一杯茶,抿了两口,继续道。

“女儿患有先天性心脏病,这在07年来说,能治,但花费却不是一个普通家庭可以承受得起的。为了给女儿治疗,我变卖了家里所有能卖的,妻子也因此离我而去,我父母也对他们的孙女不待见,只是一个劲的催我放弃。”

“可耻的说,我也是人,忙碌一天后,也想躺倒在床上什么都不想死睡过去。然而每次我来到病房,看到女儿冲我一笑,我的心就化了。再苦再累,只要能救活我女儿,我都能承受下去。”

“节省饭钱就去翻垃圾桶,卖了房子我就睡公园,衣服脏破了就去河边清洗。跟野猫抢过食,与流浪汉打过架,河边脱衣被骂流氓。这些都是小事,我少用一分钱,女儿的治疗费就多一分,女儿就多一份活下去的希望。一想到女儿在我面前健健康康蹦蹦跳跳的活泼样,老头我就浑身充满了干劲。”

“然而···”

陈老话说到这,眼神眺望向远处一个方向,顺着陈老的视线看去,视野处,矗立着县医院的全貌。

陈老又看了看手腕处表的时间,才继续道。

“还是不够啊,无论我如何节省,也拿不出剩下那几十万的费用啊。”

声音变得哽咽的陈老泛着微红的眼眶,颤颤巍巍的握住茶杯试图一口灌光。然而,手不受控制的颤抖下,茶杯连带着茶水,一同摔落在地,发出刺耳的碎裂声。

“不够啊,不够啊。能借的我全借了,还是不够啊!手术一天天的拖着,女儿原本有所起色的身体也一天天变差。我没有办法,我还能有什么办法?我只能跪在医院门口,见到一个医生出来就抱住一个,磕头恳求他们救救我的女儿。”

“没钱的买卖,谁会干呢?我被保安拖走,被医院警告在这样连我女儿一块赶走。当时的我,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”

“后来,我已经连住院费都交不起了,在院方最后的通知下,我只能将女儿带出医院。我骑着从爸妈门口那跪了两天跪来的破旧三轮车,看着护士撤除医疗药具,一脸鄙夷的将女儿扔进我的三轮车里,我看着虚弱的近乎喘不上气的呼吸,却仍对我说‘爸,我没事,我们回家’的女儿,我控制不住的跪在我女儿面前,眼泪止不住的流淌,我,我甚至都没有去触摸女儿的勇气。”

“家?家在哪?是那早被变卖的房子?是父母那冰冷的屋檐?还是公园争夺的长凳?家,早就没了。”

陈老激动到手足无措,呼吸粗重,眼看就要抑制不住哭了出来。然陈老拍了拍自己的胸口,缓缓地,那本来剧烈起伏的胸口渐渐归于平静,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。随后陈老又深呼吸三口气,抿了口茶水,才叹息道。

“唉,小子,那时的我,真的是绝望了。”

嗯,我知道陈老你当时很绝望了,然后呢?在你说的这些事中,有和光幕有关的信息吗?有能让我找到妹妹的线索吗?你遭遇的苦难,你经历的困境,你女儿的生死——

与我何干?

说到底,陈老不会无缘无故的跟一个陌生人讲诉自己的悲惨。因此,初步判断,在陈老上诉提到的人物中,存在和陈老来到这个世界有关的人。

太磨叽了。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呢?诉说自身的悲情史是想要博取谁的同情吗?我吗?我作为一个陌生人,同情他有什么意义吗?

三周目木平并没有将内心所想诉说出来,只是不耐烦,但又无可奈何的静静聆听。

“好在,我遇到了恩人。07年的话,他是金琳市副市长,名字是高远。在医院门口,探病的他目睹了我的全过程,问过情况的他决定资助我女儿的手术费以及术后痊愈费。对当时的我来说,他就是我和我女儿的救命恩人。”

陈老说着,本因是好事,然,陈老的脸上,却并没有什么笑容。

“有副市长的资助,准备妥当后便迅速进行了手术。可惜,因为拖的太久,早已错过了最佳手术期,加上女儿当时已病危。半个月后,女儿还是离开了我。”

“那之后,我便开始了以还债为目标的生活。慢慢的,生活渐渐回归正轨,再也不用跟野猫抢食了,也不用为了一块长凳跟流浪汉打架,衣服也不用再去河边清洗。也重新买了房。只是,房间内,永远不会有一位健健康康蹦蹦跳跳的活泼少女了。”

“在一个枫叶飘落的秋后,老头子我一个人倚在躺椅上,闭眼养神。突然,一位6岁的女童走到我面前,拉住我的手臂,奶声奶气的对我道,‘爸,回家了’。”

“嗯,我们回家。”

“我起身,看着女儿欢笑的颜容,不远处温暖的家,妻子做了一桌丰盛的餐饭,父母微笑的朝我们招手,我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,牵着女儿一步步走去···”

陈老擦了擦湿润的眼角,最后叹道。

“等老头子我意识回归时,就来到这儿了。”

这死亡的有点玄乎啊。三周目木平听到陈老的最后一句话,总算来了精神。毕竟,光听前面的故事,不过是一个废柴父亲的无能自责发言罢了。这最后一句,总算提到了现在这个世界。

可是半响过去了,陈老除了喝茶外,再无一句。本打起精神的木平等了又等,始终不见陈老有开口的迹象。不得已,只好一边喝茶润润喉,一边通过观察搜集信息。

又过了数分钟。陈老将手中的茶水喝完后,放下杯子,一声轻叹,道。

“小子,如果你来到这个世界,发现悲剧尚未上演时,你会做出什么行动?”

“我会阻止悲剧的发生。”

“要是阻止不了呢?”

“那就寻找阻止的了的方法。”

“就算你阻止的了,可到了16号,世界依旧会重置,悲剧依然要上演。”

“那我就在阻止悲剧发生的同时,打破这世界的规则。”

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拯救妹妹,没有!

陈老注视着木平的双眼,木平同样凝视着陈老的眼瞳。很快,陈老点了点头,好像木平通过了什么考验。

“小子,你很不错。或许你可以完成老头我完不成的夙愿。”

夙愿?对话语中的词汇稍微有些在意,不过大抵是老人的习惯吧。木平没有在做多想。陈老也没有讲下去,看样子暂时不准备告诉自己了。

可是,自从在那条小巷遇到陈老起,到现在,除了开头知道光幕觉醒者不能碰以外,剩下的就全是听陈老的悲情史,有用的情报是一个也没有。现在还要让我完成你的愿望?

这让三周目的木平已经从不耐烦转变为些许厌烦了。

虽然木平并没有将神色表露出来,但陈老那双浑浊的眼神仿佛早已看透了木平的心情。木平心中的预警如此警报着。

陈老叹了口气,像是悲叹,又像是放弃了什么,他将视线眺望向不远处的医院,又看了看木平,嘴唇蠕动但却没发出声,半响,又是一声叹息,终是开口道。

“罢了,不见也好,不见也好。说说这光幕吧,当觉醒者触碰到光幕后,就会有一股吸力将觉醒者拉入光幕中,当觉醒者被光幕完全吞噬并到周目结束,世界重置后,下一个周目开始,一名与觉醒者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会出现在这座城市,完全没有过往的记忆,大脑中绿点细胞也会消失,成为一名摆脱‘重置’之苦的普通人。”

“好了,老头子我要说的,也就这么多了。”

陈老拍了拍大腿站了起来,看样子是想要同我告别。

就这些?不,绝不止如此,如果只是这些信息的话根本用不着讲诉那么多的铺垫剧情,陈老一定隐瞒着什么,他为什么不告诉我?他不本应打算告诉我的吗?

不见也好,不见也好···脑海中回想起陈老最后的叹息的话语。是我做错了什么?是我的厌烦的心情被陈老发现,导致他转而放弃不告诉我了吗?开什么玩笑!你当我是为什么要耐着性子陪你在这耗时间听你那无聊的诉说啊?!

心中蹭起一股怒火的木平就要站起来拦住陈老时,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,完全动弹不了。

被控制了!信息素?不,这怎么可能,我明明是要站起来的,没错,我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原地不动的念头,为什么我却还是动不了?不是说必须要补足信息素才能生效吗,为什么?

陈老最后看了我一眼,道了声。

“小子,老头子我去陪女儿了。以后的事,交给你了。”

说罢,转身向着医院的方向走去。而我,除了怒视陈老的背影外,什么也做不到。

大约一小时后,我才感觉到身子可以控制。本想立刻冲去医院寻找陈老,可惜一旦我有了找陈老的念头,身子就无法动弹。叹了口气,无奈之下,只能离去。

四周目的木平暴露了自己并未觉醒的事实,组织因为好奇,对木平做了足足两周目的调查,但除了查出木平只有大脑被改写外一无所获。也就在六周目不再囚禁,任木平自行行动。

但仍旧派人做出监视,同时依旧会告诉木平世界的情况并观察其反应。这种情况持续到九周目,毫无进展,也消磨了组织的耐心,固将木平从组织除名,当作普通人对待。

另外值得注意的是,木平通过组织得到了陈老的消息。原来木平初来到这个世界,也就是一周目那会,陈老曾自暴自弃的想要被光幕吞噬放弃,恰有一位路过的觉醒者反应及时,一刀斩断了陈老的臂膀,将陈老救了回来。

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,没想到直到最后,组织从陈老那收到一封信才得知:虽然陈老人被救了,但是每次重置后,却不再跟觉醒者那样,立刻就会再11月9日4点28分的位置出现,而是会在某一地点突然醒来。二周目陈老是11月12日14点02分突然醒来,三周目陈老是在11月14日6点30分醒来。从信中得知,陈老已经预感到,自己马上也会变成普通人,一周目被人救了,也不过是让自己苟延残喘一会罢了。

只是信的最后,留着陈老一行话。

“小子,老头我在世界的尽头等你。”

那时已是四周目,信虽然是三周目最后送到了组织手里,但是组织通过模仿笔迹在四周目将信仿造出来后递交给木平,这也是导致木平彻底暴露的原因。

第17周目,木平别无他法,只能从破除世界的法则开始搜寻探索。于是,终于,在第41周目,看到了曙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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